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面對面

化蝶 楊采妮

輕輕的,又淡淡的,像一片雲、像一抹霧、更像一隻淨白色的蝴蝶,這裏停停、那裏看看,不帶聲色,卻悄悄留下印記……這就是我的楊采妮印象。
出道二十年, 39歲的她,身上卻竟然沒有惹上半點屬於這個行業的媚俗,梳着和二十年前一式一樣的黑直長髮,輕輕的說、淡淡的笑……到訪問進行一半時,我實在受不了要打斷談話:「唔好意思,你愈講愈細聲,再咁落去,我好驚收唔到音……」
楊采妮笑了,把錄音機拿在嘴邊繼續說,我其實多慮了。
原來她的輕柔,有能耐感染到一整屋人,當所有人保持安靜、用心聆聽,聲量不用很大,訊息照樣清清楚楚、鏗鏘有力,一字一句沒有遺漏。
就像剛完成的處女導演作品《聖誕玫瑰》,故事說的是醫生性侵弱女,其實是想表達,當真相只有原告和被告各執一辭,法官、控辯雙方以及旁觀者帶着各自的立場選擇相信的,就真是公義了嗎?
楊采妮說,過去十年,她用一半時間工作、一半時間生活。所謂生活,就是一個人安靜的看世界,世界上的有些角度,就是要安靜才能看得到。

不是夢

18歲出道、 23歲突然隱退,與馬來西亞籍男友邱韶智談了一場失敗的戀愛, 03年再結束了一盤失敗的生意然後復出拍戲, 2013年失驚無神導演了一部重口味電影,楊采妮說,「喜歡追夢」其實是外人硬生套在她身上的光環,每個階段每件事,對自己來說就是隨心而發而已,從來沒有甚麼所謂的導演夢。
「我鍾意獨處、鍾意寫嘢。我寫專欄、寫書,無非想同別人溝通,有一日,突發奇想,若果今次換一個方法,唔係文字,而透過影像去溝通呢?於是就開始着手寫《聖誕玫瑰》劇本。」
劇本完成,交給一向關係亦師亦友的《梁祝》導演徐克,和《自梳》導演張之亮過目:「佢哋話,我好熟悉電影,我寫出嚟嘅劇本,想拍乜嘢已經好清晰:『不如你自己做導演啦!』於是,由徐克、張之亮做監製,每一步監督我完成呢件事,所以說,這不能算是一個導演夢。」
至於為甚麼重口味,為甚麼把張震打造成禽獸淫醫,楊采妮說,凡事不要只看表面:「我一直最鍾意就係探討人性,大家所謂嘅重口味,其實都係人性。去到法庭,都係因為一啲行為受到爭議,都係講緊人性。法庭對我嚟講,就好似一個社會縮影,每個人都有唔同立場、唔同觀點,成件事,通常係原告同被告講晒,因此法庭內每個人都有自己想法,係偏見定客觀呢?話信任又係唔係完全信任呢?選擇支持,個觀點又有冇喺過程中改變緊呢?張震係唔係真係衰?你就要自己睇。我想交畀觀眾自己抉擇。」

 

 


去年首執導演筒,不是拍駕輕就熟的女性電影或愛情故事,而是重口味性侵法庭戲《聖誕玫瑰》。 

在圈中與梁詠琪、李心潔、許如芸情同姊妹:「我珍惜每一段感情,但亦好需要時間獨處。」 

看世界

楊采妮對於娛樂圈,是獨特的。獨特在固執己見,說走就走、說來就來、想停就停,你說她勇敢追夢,她說她其實隨心而發而已。
「就好似《聖誕玫瑰》嘅故事一樣,好多睇法其實係外人強加。我成日話,當年退出,我唔係勇敢、唔係為愛情放棄。 97年,就係舊約(與台灣經理人公司福隆)結束咁簡單,加簽新約,講緊又一個十年、十五年……有好多嘢要趁後生去做,我唔知又等十五年我仲有冇力,一切隨心而發,離開,我冇計劃過。」
娛圈頭十年,前半段拍戲出碟經營無懈可擊的玉女掌門人角色;後半段拍拖做生意然後好端端一對愛人變成生意拍檔:「做生意比做藝人更忙碌,忙碌到連情侶關係都不得不放棄……所以過去十年,我堅持要用一半時間工作、一半時間生活,我睇書、旅行,一個人去 L.A.、夏威夷、波士頓、泰國,我有好多一個人過日子嘅方法,我鍾意一個人去睇世界。睇得多,再睇番轉頭,其實人生每一步,都有得着。細個,我講過想三十歲前結婚生仔,今年我三十九歲,但回頭睇番我條路,真係唔覺自己放棄咗啲乜,真係唔覺得有邊一步唔夠好、需要再行一次。與其去搵每一步嘅不如意、不公平,其實睇到嘅話,每一步都有得着,呢啲叫轉念。下一個十年,我都係想繼續做個隨心而行嘅人。」


處女作由恩師徐克監製,好友主演,郭富城飾演檢控官,張震是淫醫,桂綸鎂則演弱女。 

母親是台灣人,父親是上海人,在台灣出世的楊采妮出道頭炮作品,是 93年與郭富城合拍的金飾廣告。 


憑着獨特氣質,楊采妮一出道就被捧上天, 94年徐克導演,與吳奇隆主演的《梁祝》,便是 20年經典。 

隨心愛

說話輕聲細語,氣質像仙女,我問楊采妮,有發怒的時候嗎:「梗係有!尤其係小時候,對住爹哋媽咪。我係獨生女,好鍾意對住爹哋媽咪發脾氣,每一次動怒,媽咪都問我,停一停、諗一諗,係唔係真係有必要嬲先……」
初出道,與郭富城傳過緋聞, 03年與新加坡男友宣布分手,好朋友梁詠琪、李心潔一個一個出嫁,楊采妮卻還是單身一個,她說去年父親大病一場,體會到愛可以有很多種、緣分每一段都值得珍惜:「我一直唔鍾意交代感情,因為太個人,太難交代得清楚。用心感覺,其實周圍都要情感,我哋身邊唔缺乏愛。舊年爹哋身體好差,我冇醫療背景,乜嘢都要靠醫生,好難過、好怕失去,呢個經歷令到我真正面對生老病死,知道成住敗空(佛經語,是指春夏秋冬四季,人要能體會世間的一切悲歡離合、一切無常。)係乜嘢事。我每日諗,每日就諗通多一啲,面對離別,與其不捨,我寧願祝福。嗰段時間,我由最難過,每日陪住爹哋傾偈、餵佢食粥,變咗好享受同爹哋一齊嘅每一刻……慢慢我領悟到一樣嘢,愛情,就係兩個人好想在一起,就係咁簡單。生老病死同離別,每個人,包括花草樹木都逃唔過,不捨係我哋嘅個人情緒,對對方嚟講,最好嘅係乜嘢呢?不如,活在當下,然後,離開時,誠心祝福。」


外表柔弱,楊采妮其實最喜歡一個人上路去旅行:「我唔係好勇,我係有好多方式去過一個人嘅生活。」 

97年事業全盛期突然退出娛樂圈,再與男友邱韶智合夥做形象設計生意:「做生意全天候工作,情侶都變咗拍檔,唔應該係咁。」《忽然 1周》圖片 

兩種美麗

上個星期,我一連會了兩個女神。
39歲的玉女楊采妮,和 43歲的尤物鍾麗緹,兩個單身女人、兩種生活態度。
鍾麗緹說:「唔開心時,就要大喊大叫、飲酒發洩,唔可以俾負面情緒留喺度,佢會慢慢食咗你!」
楊采妮說:「想笑,我會大聲笑,但係想發脾氣,我會跳出嚟睇件事,需唔需要呢?」
兩個女人,兩種隨心,兩種美麗,你愛哪一個?


撰文:朱小博
攝影:范仲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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