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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經,我很喜歡聽〈囍帖街〉,但不喜歡謝安琪。雜誌不是說她搭上陳奕迅,就是說她囂張寸爆。傳聞中她甚至說過,不稀罕做這類六版的長訪問……
「我真係冇咁講過!過去兩年,一直企喺一個箭靶位,要將我入罪實在太容易。」
我回想,一切負面新聞始於她火速彈起之後。是她突然變得面目可憎?還是競爭對手有計劃地刻意中傷?
入行七年,謝安琪我行我素,從來不守娛樂圈的遊戲規則。結果,要承受沒完沒了的萬箭穿心和吞下為數不少的抗抑鬱藥。
「做歌手邊個唔想千金打造一條最闊嘅路俾自己行?但假如我係如此一帆風順,我嘅歌就唔會有咁嘅況味。」
謝安琪沒死掉,繼續行她那條迂迴曲折的窄路。不同的是,我今次親眼看親耳聽,開始有點改觀。

痴痴呆呆坐埋一枱
「老闆經常說,我們幾個痴痴呆呆坐埋一枱,根本不是娛樂圈生態裏的動物,卻偏要做這行的事,遇到困難是應該的。」
謝安琪口中的「老闆」,是一手發掘她的音樂人周博賢,加上經理人夏森美,就是三個坐埋一枱的獃子。這三個人有理想,但欠天時地利。○三年周博賢在大學歌唱比賽中看到謝安琪自彈自唱Norah Jones的〈The Nearness of You〉,即時收歸旗下。
「很多同學還在唱張惠妹的〈聽海〉,我選了一首評判不熟的歌,叫人如何評分?明顯只是志在參與。老闆說喜歡我的心態:一個真摯的人做一件好看的事, 分享一首好聽的歌。」
她在香港大學主修美國研究,彈琴唱歌是興趣,心願是當老師。入行前,曾在粉嶺某中學當教學助理。
「從來沒想過做歌手,也沒有追求名利的野心,我只是想發表音樂。為何音樂叫做『時代曲』?因為可以是時代的見證。我想我的歌可以跟時代同步呼吸。」


周博賢與她臭味相投,為她寫了〈姿色份子〉、〈開卷快樂〉等幾首諷刺社會的歌。 找了兩年,都沒有唱片公司願發行。「香港的各大唱片公司都見過,很多老闆好坦白地跟我說:『阿Kay,你鍾意呢啲咁有理想嘅歌,其實你真係適合教書多啲。』我當時在箍牙,一來樣子趕客,二來他們不知如何推銷謝安琪這個人。選區議員還可以講政綱,但我性格倔強,很難把我的心態調校到去大家認同的娛樂層次。」想發表音樂,但不想入娛樂圈,在香港近乎不可能。等了兩年,才獲日本公司Avex發行唱片。得來不易,但她依然懶得跟隨遊戲規則。在那個五大唱片公司仍可上無綫的年代,除《勁歌金曲》外,謝安琪絕少上其他綜藝節目。我們一度以為她不屑。「由始至終只上過一次《美女廚房》。不是不屑,是我從來不是那種節奏的人,根本不搭調。我不懂得在適當時候交個笑位出來,既不能幫到節目,我又辛苦,何必呢?」第一張唱片出街時沒錢宣傳,連海報也沒印。「我是在一個家庭式山寨廠裏起家,是自己的化妝髮型師和服裝指導, 也是司機。假如我一出道就是千金打造,不錯會很快風生水起, 但我的音樂肯定不是現在這種況味。」

隔山打牛
零宣傳,不妥協,謝安琪奇蹟地愈戰愈勇。她以自己方式生存了兩年,本來漸入佳境,○六年底突然宣布懷孕結婚。當時很多衞道之士衝着謝安琪和張繼聰的基督徒身份去攻擊他們。「人誰無錯?那一刻當然有很大壓力, 但老公說,基督徒最大的愛是寬恕,如果別人只懂用聖經上的說話去挑剔你,他本身也有很多課題要上。」幸好她一直充滿正能量。○七年產後再戰樂壇,一首〈囍帖街〉橫掃所有樂壇獎項,更勇奪傳媒大獎。○九年第一次踏足紅館開演唱會,一開七場, 門票更是秒速售罄。「以前無人認識我,但後來連的士司機都用我的歌做鈴聲,我感受到『紅』的威力,但隨之而來的是很多古怪事。儘管性格由始至終沒變過,但加之於我身上的事,可是五花八門。」極速上升,繼而是插水式下墮。雜誌一窩蜂地抹黑,先是跟陳奕迅搞婚外情,中期指她一朝得志語無倫次,後期輪到「廢柴」老公張繼聰出場,連奶奶拿鐵罐去回收都成問題。總之一切跟謝安琪有關的事都是錯事,一切有關的人都是罪人。


「跟Eason的緋聞,家人沒有一刻懷疑過。奶奶是Eason歌迷,那次我和他唱完歌後大家還在後台影相。我日日放工都回家,家人可以想到哪裏去?跟我一起生活的人,不會有甚麼聯想;不認識我的人,才會有無限的想像空間。問心,〈囍帖街〉之後沒有一刻囂張過,但我明白某公司跟我立場不同,是必須這樣攻擊我。這種隔山打牛的方式,真的很痛。」道理其實好簡單,謝安琪冒起,最大威脅是誰,大家心中有數。事實上抹黑她的雜誌,來來去去都是某女歌星公司集團旗下刊物。社會裏總會有些讒臣,爭着為主立汗馬功勞。「我承認,我唱功也有很大的改善空間,但有段日子雜誌寫到我身邊所有人都有問題。出街食魚蛋粉是窮,奶奶去回收更是折墮。如果環保是一件這樣可恥的事,這個世界豈不很荒謬?你第一次攻擊我,我忍;第二次,我會內傷;第三次,我會崩潰。我心態是以和為貴,但原來唔work。」 ○九年謝安琪患上抑鬱症,吃藥吃了半年。「負面新聞令我好窒息,對着碗飯會無端端流淚, 我就知自己病了。立刻打電話約醫生,開始吃藥後病情便控制了。幸好,我是樂觀底,老公和兒子也是。」

精神支柱
謝安琪走出抑鬱陰霾,全靠張繼聰。「雜誌寫他是『廢柴』老公,一個男人無端端被人冠以惡名,當然有嬲,也有消沉過,但他沉澱過後便沒事。我佩服他說放低就放低,對我來說是很大的精神支柱。當身邊人可以這樣和平地去面對打擊,是一種鼓勵。試想想如果他暴躁地把事情放大,我們將會更辛苦。他教我,打擊當是噩夢,終有一天會醒的。」事業上被寫成女尊男卑,謝安琪並不苟同。「我們的收入真的不是相差很遠。我做幕前他做幕後,以幕後人來說他的收入已經好好。我們都是很樸素的人,冬天衣服可以穿好幾年。有時贊助商送鞋來一送便是四對,很多資源就這樣浪費掉,我心裏反而不太舒服。」兒子張瞻快五歲,是父母親的快樂泉源。「早兩年最低潮時他甚麼也不知道,有時我會想,我的世界已經塌下來喇,為何阿仔你仍可以這樣無憂無慮?後來發覺,我和他根本生存在同一世界,開不開心,是自己選擇,無必要去看塌下來那一面。小孩子的世界很光明,他給我很多正能量。生命無價,我從來無後悔當年未婚懷孕。」生命重回正軌, 剛在紅館舉行過第二次演唱會,新戲《大追捕》又即將上畫, 現只差與環球的合約糾紛仍在膠着。雙方現正洽談當中,謝安琪態度依舊,不着急。「現階段有兩個方向,一是和香港環球好好計劃日後的發展方向,如真的覺得很難合作,分開也不是壞事,希望買回餘下的合約。有跟其他唱片公司接觸過, 但未達成任何協議。我不會天真地祈求日後一帆風順,但我相信只要問心無愧,即使是逆風而飛,也可以飛得優雅。」

生活態度
「係呢,你做咗呢行幾耐?」謝安琪問我。訪問結束,被訪者通常滾水淥腳鬆人,謝安琪沒有走的意思,我們開始閒聊。從娛樂圈運作聊到吃素因為不忍動物受苦,她沒有傳聞中難相處。我是對她改觀了,還因為那個鬆弛熊電話套。「我鍾意佢(鬆弛熊)嘅生活態度呀!活着每一刻都應該係享受,咁就唔使諗幾時退休啦!」一個愛動物又有童心的人,應該不是壞人。 ####


《大追捕》飾警探,與任達華和張家輝都有不少對手戲。


周博賢(左二)、夏森美(左)和環球總經理黃劍濤(右)合作了五年,很可能要提早解約收場。《蘋果日報》圖片


只上過一次《美女廚房》,彌足珍貴。


入行前常自彈自唱,在U界早已為人認識。《蘋果日報》圖片


一家三口去到哪裏都大大方方,其實還有甚麼可挑剔?《蘋果日報》圖片


與奶奶感情不錯,謝安琪說:「我屋企好似處境喜劇咁,老人家好慈祥,細路仔好搞笑。有負面新聞時,奶奶會將啲雜誌死收爛收,怕我哋睇到。」《壹本便利》圖片


謝安琪在小康之家長大,中學讀大埔恩主教書院,與張繼聰同校,不過兩人入行後才認識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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