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對面

變型牙醫 許廷鏗

話說三幾年前第一次見到「將軍澳吳尊」,他的身份一半是《巨聲》風頭躉、一半是港大牙科學生,我曾經睇死:有朝一日《巨聲》落幕,或者牙科畢業,要麼放棄做歌手、要麼放棄做牙醫,肯定有一瓣半途而廢。

 

結果許廷鏗讓我大跌眼鏡,這些年來他既是歌手:下個月尾將舉行首個賣票個人演唱會,也是牙醫:執業一年多,歌手工作再忙,也保證每個星期返診所睇症。對別人來說,娛樂圈的通告大過天,對許廷鏗來說,病人的預約亦不遑多讓,約好了診症,拍攝、訪問、錄音、綵排一樣要推。
於是我想到了這張相片,從牙科病人的視角看許廷鏗:前一刻他站在舞台上萬人擁戴;這一刻,洗盡鉛華卻依然青靚白淨服務我一個……那感覺,應該都幾養眼、幾有優越感。
許廷鏗亦承認,拍張照、唱首歌就能淨袋幾萬銀,娛樂圈的錢,的確要比做牙醫、收幾百塊對住滿口牙血逐隻清洗容易得多,不過亦正是因為這樣,牙醫牌不能丟:「娛樂圈五光十色,去到邊都俾人吹捧俾人包圍,人容易變得太自我。做牙醫,我至可以將 focus由自己轉移去病人身上,做歌手定做人都好,我需要平衡。」
書比別人讀得多,畢業後更是兼顧兩個身份,過着兩種差天共地的生活,見得多自然長得快,難怪 25歲的許廷鏗,長大了、成熟了、亦變型了。

賣票與睇症


處男個唱《許廷鏗時光演唱會》主題及歌單自己親自包辦,不過疑似抄襲西片的海報,就應該唔關歌手事。 

09年甫參加《超級巨聲》,許廷鏗就因為聲色藝俱全又是牙科學生,風頭一時無兩。四年後,後勁依然凌厲,是歷屆巨聲幫舉行個人售票演唱會的第一人。下月 28日在 Star Hall舉行的《許廷鏗時光演唱會》剛剛宣布售票熱烈,加多 29日一場。
第一次賣票、第一次可以知道自己唱歌到底值幾多錢,感覺就好似做牙醫第一次睇症。以前讀緊牙科學校其實都有睇客,但係嗰陣時啲客係特登付平價畀學生睇症,同出嚟執業兩回事,真金白銀、戰戰兢兢,一路睇一路震、一路打眼色畀個姑娘:「我咁講啱唔啱?」

 


唱片公司星煥與無綫旗下星夢合併,賣碟成績向來驕人的許廷鏗被捧成新公司一哥:「唱咗三四年歌咋,一咩哥呀?咪玩我啦!」鄭俊弘未出碟添喎。 

唱咗呢四年歌,俾人話係星煥一哥……唔好玩啦!得嗰三四年,咩一哥呢?好多人睇我哋,係上上落落、紅與唔紅,我好得意,反而見到,係身邊有咁多鍾意唱歌而又渾身才華嘅人,佢哋冇渠道又冇平台,連行都入唔到。其實我哋擁有緊嘅,到底有冇珍惜?有冇感恩呢?
因為各種原因,我呢個演唱會主題係「時光」,就係想大家學識珍惜。今年 Sita(陳僖儀)同一個長輩相繼離開,我出入殯儀館幾次。前幾個月,契媽又喺過關時暈倒,可能喺羅湖出事,第一晚喺深圳留醫第二晚至送返香港,唔知係唔係延遲醫治,一直冇醒過。睇住出出入入嘅親戚朋友同契媽講嘢:「喂,你應承咗我做乜做物,快啲醒啦……」我醒起,係喎,我都應承咗佢食飯、幫佢整牙,有幾多嘢,平時擁有時係老馮,但係無常到突然間消失?我係牙醫,家姐都係醫生,但係有啲嘢,你就係愛莫能助、無能為力。

 


讀完五年牙醫,去年底在叔父位於慈雲山的牙醫診所正式執業,許廷鏗說一邊做歌星一邊做牙醫,為了找到平衡。 

老馮嘅,仲有媽咪嗰碗湯,我平時朝早出門口趕住走,夜晚兩三點返到嚟都係趕,趕住落妝沖涼上床瞓覺。媽咪幾時都整熱碗湯等我門,叫我趁熱飲,我呢?好多時都係擺吓擺吓,就攤凍晒,最後將碗湯拋在腦後。前幾日,坐喺飯枱望住碗湯,我第一次留意浮喺面塊陳皮,第一次問阿媽,碗湯煲咗幾多個鐘……有幾多人好似我一樣,每日返工、放工、對住同樣嘅人、行同一條路,身邊嘅人、路上嘅風景,有幾多嘢我哋係因為老馮而忽略咗呢?

巨聲與巨星


09年參加《巨聲》,因為睇得又唱得被稱為「將軍澳吳尊」風頭一時無兩:「本來都飄飄然,但係收過公司 warning letter、出嚟見過世面,就知自己渺小。」 

卸了妝、換掉歌衫,許廷鏗說他披上醫生袍、戴起口罩就是牙醫。有時候在診所裏低頭苦幹,做完一個大叫「 next」,然後會出現一個怕怕醜醜、行路鵪鶉的少女病人,別人睇牙時條件反射緊閉雙眼,她卻任何時候瞪大雙眼保持與牙醫先生四目交投,這個時候,許廷鏗就知道:「這個肯定是 fans。」
牙醫呢份工,開頭選讀,係想安安定定有個搵食專長。做落之後,我搵到成功感,亦都明白,自己有幾需要佢。做娛樂圈同牙科反差好大,娛樂圈嘅成功,嚟得快走得快,嚟嘅時候鋪天蓋地好墟冚,真係好容易腳步浮浮飄飄然。初期參賽,唔係得我一個,成班巨聲都有氣燄。試過一路行一路唱,嘈住去到化妝間,俾人投訴收過 warning letter;巨聲錄影,明明我嘅 fans最多,但係出到去做嘢,個個星都大粒過我,是但一個啲牌都多過我,真係好容易覺得失落;做歌手,個個人圍住我轉,吹捧我、服務我,當去到邊都係焦點時,人會好容易變得過分自我……睇牙唔同,冇得平地一聲雷,就係牙逐隻牙整、逐隻牙洗,一隻一隻腳踏實地,最好,係全副心機 focus喺病人身上,唔到我分心。我真係好需要平衡,需要一份實在感。

 


家庭環境優越、品學兼優,仲要係運動健將,代表過香港足球隊參加過東亞盃賽事:「其實我冇樣叻,自細都被哥哥嘅光環蓋過。」 

其實,我都唔係大家想像中,由細到大都係焦點、都有優越感。屋企四兄弟姊妹,我有兩個家姐、一個阿哥,從小阿哥就靚仔過我、叻仔過我,同佢一齊,我就永遠被忽視。讀名校(金鐘名校聖約瑟及港大牙科),你估我叻咩?都係阿哥係校友,又品學兼優踢埋校隊,入聖約瑟定港大都係靠佢 line up。曾經,我好想贏佢,日練夜練操羽毛球,點知,佢幾個月唔打,一樣一落場就鍊贏我……點先?畀你玩晒好唔好?
𠵱家,我總算有嘢叻過佢(唱歌),但係我都開始明白,原來永遠俾人捧得高高在上嘅感覺,並唔係想像中咁好。

同性與密友

有一張帥臉,有牙醫和唱歌兩個專業技能,有做生意的爸爸,從小衣食無憂,還有分別在港大讀法律和醫科的哥哥姐姐庇護,出道第一年就出三張唱片、兩張賣得金唱片、六首歌登上流行榜冠軍……優越如許廷鏗,亦有摔跤的時候。 11年底,許廷鏗曾經因為喝醉酒與同性友人在公園擁吻,登上雜誌封面。
我諗我自細喺溫室長大,又係四兄弟姊妹最細一個,下下都有屋企人出面,一唔掂最興嗌投降、舉手叫媽咪就乜都搞得掂,兩年前嗰次封面,係我咁大個人第一次自己面對、自己解決一件事。
屋企人識咗我廿幾年,點會唔知我係咩人,我嘅性向佢哋冇疑慮過,但係其他親戚朋友有。我覺得最難受係,做消防員會見到死屍、做牙醫會成日對住牙血,做藝人自然會對負面新聞,我明呢個遊戲規則,但係當時要難為屋企人陪我承受壓力、幫我到處解圍。


曾經被拍過與女性友人當街互相餵食分甘同味:「嗰個係女同學,其實我真正女朋友喺參加《巨聲》中期就分咗手。」 

 

當時我一路準備畢業考試、一路籌備第二張唱片。功課壓力大,經過第一隻碟嘅成功,第二次出碟亦都覺得迷失。愈迷失,我愈想麻醉自己,唔理場合地點,成日為醉而醉好怕清醒,一心諗住我咪係個牙科學生之嘛,有乜所謂喎……結果會搞到咁大件事。
知道俾人影到嗰晚,真係好擔心,驚自己以後都冇得唱歌,就咁玩完……結果,新聞原來日新月異好快被蓋過,好似做人一樣,做錯過,假以時日,就會接受呢段歷史。等於我啱啱入巨聲收過 warning letter一樣,錯過,下次咪唔好再犯囉!

攣與直


醉酒與同性密友舉動親熱、一入行又被性向成疑的前輩張敬軒特別關照,對於性取向,許廷鏗說:「屋企人識我廿幾年,最清楚我係咩人。」 

有關攣與直的問題,許廷鏗沒有直接答:「我本來有女朋友,去到巨聲中期至分手。我本來係佢一個嘅,變咗要同其他女仔分享,佢接受唔到我身份嘅改變,搞到分手。打後呢幾年,同每個人傾偈都帶住防線,好似好假咁,又點會動心呢?最近我睇咗嗰條片,《肯陪我挨麥記的女人》……其實我最嚮往呢種小甜蜜,呢行做咗咁耐,有咩靚女未見過?有咩好嘢未食過啫?」
有關攣與直的問題,事實上我也沒有直接問。問心嗰句,不管受訪者怎麼答,其實每個人心裏有自己選擇相信的那套。


撰文:朱小博
攝影:范仲良 
髮型: Milk Chan@Xenter
化妝: Khaki Ya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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