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達(戴口罩男生)因為打 Miss,遭學校停學,天天無所事事,只能留在家中打機睇戲。上庭的日子,他的母親(紅衣)均有陪伴兒子往返,二人都憂心忡忡,沒說兩句。

新聞耳目

中六學生怒打 Miss

2013年01月31日 ~~ 第1195期 香港《壹周刊》

天水圍中六學生阿達,厭棄 Miss日煩夜煩似阿媽,師生之間,鴻溝日深。
一日,男生因成績未如理想怒火中燒, Miss又上前準備「哦」,男學生於是騙 Miss到學校僻靜的禮堂化妝間,對 Miss拳打腳踢、撼頭埋牆,又用鎖匙作武器,狂插 Miss面部,最後用鎖匙塞住她把口。
Miss當場頭破血流,趁機逃走後報警。男生被捕後承認傷人罪,一時衝動令他後悔莫及。
在悲情城市天水圍長大的他,曾一度夢想自己可以讀大學賺大錢,衝出圍城,如今戴罪在身,往後只能在更高的圍牆內活下去。

剛過十八歲生日的阿達,因為是次案件,早於去年十二月勒令停學,不能以高中學生身份參加中學文憑試,人生頓失方向。

怒打 Miss


阿達把女教師 X打至頭破血流,案發後稱患上創傷後遺症,法官下令傳媒不得披露 X的名字及任教學校。

阿達一直非常重視學業。去年年底,他為了準備中學文憑試,曾多次缺課在家自修溫習。「根本唔夠時間溫書,所以好多同學寧願唔返學喺屋企溫書。」
去年十一月三十日他返校補考物理科,因為成績未如理想,心情非常低落。晚上約七時, Miss(案件受害人: X)拿着試卷在學校走廊遇見阿達,上前查問他缺課原因。阿達心覺厭煩,回答說︰「做咗啲好大鑊嘢!」,阿達告知 X已把「大鑊嘢」的始末寫在禮堂後方的化妝室牆上, X不虞有詐,於是跟他一起往化妝室看個究竟。
X在庭上憶述,當她發現化妝室牆上並沒有字迹,正欲轉身離開之際,阿達突然狂性大發,攬着她的腰,伸手入她的衣衫撫摸。之後更扯她頭髮、箍頸、毆打,把她的頭撼到牆上。一輪毆打後,阿達再用鑰匙作武器,狂插她臉部,最後把鑰匙塞入她嘴巴要她收聲。
頭破血流的 X,趁機反咬阿達手指逼他退開,繼而努力用語言安撫阿達情緒,見他稍為平靜,再叫他幫手收拾散落地上的試卷。 X此時趁機逃走,遇到校內保安時立即要求報警。
被捕後的阿達承認傷人罪,但在庭上堅決否認非禮罪。 

自認好學生


初中時阿達(右一)性格開朗,與同學參加學校運動會。

保釋期間,阿達一直憂心忡忡,對是次案件非常後悔。他稱自己是一個好學生。以前鍾意上學,又一直視學校老師為朋友。
「以前我同好多阿 Sir、 Miss好 friend,可以好似朋友咁吹水傾偈。我 Form One仔嗰陣,見到班主任响街拖住個男朋友,我之後仲可以 friend到問佢『嗰個係邊個嚟?』」他在網誌上,便放了大量他在初中時與學校 Miss和阿 Sir在課室裡攬頭攬頸的合照。
阿達非常緊張成績,從小到大都在班內排行首五名。初中時,他更曾獲學校選入「優才計劃」重點培訓,中五成為學校社長,又是辯論隊成員。
他很自豪地說:「我啲成績全靠打天才波,從來都唔使溫書都可以考好高分!我最睇唔起要溫書啲人。」
升上高中後,阿達的成績開始下滑:「啲課程愈嚟愈深,愈嚟愈多人高分過我,有啲嘢我又溫極都唔識!我以前年年考頭五名,依家 M2(代數與微積分)未合格過!」成績開始退步,阿達心情低落,同時間,他又開始感到被同學疏遠。
「以前經常嚟問我功課啲女同學,依家全部改咗問其他同學,搞到我好唔 happy。」
阿達說,升中四後,成績不好,同學疏遠,令他不願上學,亦開始討厭老師。 

Miss踩過界


年齡三十多歲的女教師 X,曾擔任阿達班主任兩年。
記者遇到阿達兩名同班同學,他們這樣形容 X︰「好多同學都唔鍾意呢個 Miss,佢成日問我哋班同學的男女關係,喂,關你乜事啫!」
阿達亦加口說︰「我中五拍拖, Miss話我要專心讀書準備考大學,叫我分手,我當然無理佢,佢竟然直接打去我屋企同我阿媽講,你話有冇搞錯!
「喂……男人要面子,佢觸及我底線,攻擊我自尊!佢踩過我條界,我其實之前已經同佢講過佢好煩,佢竟然仲打去我屋企同我阿媽數我?」阿達愈說愈氣。
阿達家住天水圍公屋,父親母親年過四十才生下阿達,現兩老體弱多病,一家靠綜援過活。
阿達說:「我阿爸好似有糖尿病,阿媽就心臟有事,佢哋思想好保守,我一向唔會同佢哋講我嘅嘢,因為傾少少嘢都只會嘈(吵架收場)!」
阿達一向甚少向家人提及學校事情,因此 X的「越界關心」尤其令他憤怒。
「佢哋連今年我考唔考到 DSE(中學文憑試)都唔清楚!」阿達說母親根本「什麼都唔識」,父親則沉迷賭博欠下巨債。兒子雖然出事,父母每次都陪同阿達出庭,但全程不發一言,記者上前採訪,母親怕事擰頭,老父爆粗趕人。


自從升上高中後,阿達的成績一落千丈,每日都在網誌反省兼自責;加上中五拍拖又被 X棒打鴛鴦,令他更感挫折。



夢想讀大學賺大錢


生活於天水圍城,阿達表示自己性格早熟實際。一向緊張學業,是因為認為「讀到書才賺到錢。」
他自稱從來不會像其他同學一樣,經常出街花錢睇戲唱 K,亦不會攤大手板問父母要錢。
「我自己賺自己使,五十蚊一個鐘幫人補習;又學識上網從大陸訂鞋轉售,每賣一對可以賺到一百元。
「我日日死慳死抵,將來一定要讀大學,賺大錢!」
阿達以為,要逃離天水圍這個悲情城市,「就要賺大錢發大達」。他報讀大學聯合招生,第一志願是港大法律系。「因為做律師最賺錢。」
記者直言他英文成績不好,很難成功入讀,他反嘲記者:「我問過學校阿 Sir,阿 Sir話我想報就 OK喎!」
活在圍城中,圍城外的夢想本來很高,但經此一役,一切落空。
案件週三正式裁決,阿達除了面對刑事起訴,還稱亦已收到 X發出的律師信,可能要面對民事索償。
「我好後悔,我知自己本來可以好好,依家唔知點算,我係錯,但係點解 Miss要咁對我?」阿達問 Miss,亦在問自己。


阿達(中)自言初中時曾經非常信任老師,與老師老友鬼鬼,經常在課室吹水合照,但升高中後開始討厭老師。


阿達(後排右二)在學校人緣不俗,經常與同學出外遊玩。今次惹上官非,亦有三兩個好友到庭打氣。


阿達因為本案而「聲名大噪」,在網上慘遭起底辱罵。
他跟同學說起時一度泣不成聲,直言想死。

畢業老師面對校園暴力


本港近年發生不少校園暴力事件。去年二月,柴灣專業教育學院一名患情緒病的十八歲男生,因不滿被同學排擠,用飛凳攻擊調解糾紛的教師。同年十二月,天主教伍華中學兩名中二生在課室內展開罵戰,老師制止無效,同學當着老師面大叫「隻揪」。
香港教育專業人員協會副會長黃克廉表示,現時中、小學行雙班主任制,不少剛畢業的老師便要當上班主任。「他們經驗尚淺,又要兼顧學校很多行政工作,很多老師都表示未能應付。」黃引述教協進行的調查,現時教師以課堂秩序混亂、學生不樂意學習、師生關係差為三大最嚴重問題。
「政府有提供自願性培訓課程,俾新畢業老師訓練教導技巧,提升心理質素,老師最好參加。」黃說。 

撰文:黃銘浩
攝影:林川
協力:陳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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